魏晋南北朝以来道教组织形式变化的一个重要方面,即一改太平道、五斗米道“立治置职”、“领户化民”的草堂靖治的宗教活动场所,代之而起的是林立般的道馆精庐。南北朝以来,道团的经济来源不再依靠向道民征收租米,而是帝王后妃、达官富豪的施舍,以及斋醮法事的收入。出家道士可以免除租役,致使入道信徒骤增,集团性的道教组织逐渐形成,促使道士们模仿释氏寺院僧团,建立独立的道院经济体系。因此,道馆的建立与兴盛,是道教改革、道教官方化的结果,同时也是南北朝时代特殊的社会历史、经济、文化思想的产物。
魏晋南北朝道教在门阀士族统治阶级的支持下,经过寇谦之、陆修静、顾欢、孟景翼、陶弘景等著名道士的改革,编撰整理了大批经典、发展了教理教义,制定了完善的教戒律条,充实了斋醮仪轨,使道教以完备成熟的宗教集团从民间走向官方正统宗教,与儒家、佛教鼎立,成为中国文化思想的重要组成部分。
唐代道教
隋朝末年,社会上广泛流传着“天道改,老君子孙治世”、“杨氏将灭,李氏将兴”的政治谶语。这些谶语,一方面动摇了隋朝统治,统治者因之下令“尽诛海内凡李姓者”,加速了社会的动乱。另一方面,有志之士也利用这一谶语大造政治舆论,蠢蠢欲动。隋大业十三年(),李渊起兵晋阳,道士们积极响应起义军。楼观道士岐晖大肆宣传“李氏兴,天道改”,称李渊为“真主”、“真君”,开仓献粮,支持起义军。著名道士王远知在李渊起兵前,自称奉老君旨意,密传符命。道士的附称,实际上是利用老君李姓,附会李渊集团制造皇权神授,以此来号召社会民众,推翻隋朝腐败的统治。
唐代结束了从东晋南北朝以来胡戎交替侵犯、南北分裂的纷乱局面,创造了欣欣向荣、刚健乐观的社会局面。伴随着门户开放和对外文化交流,波斯的祆教、摩尼教,阿拉伯的伊斯兰教、景教等纷纷从丝绸之路和海上航道传入中土,在长安及大城市商埠出现了礼拜寺等宗教活动场所,进行传教活动。多民族的交往,多种文化思想的交融,多种音乐艺术的交杂,表现了多元文化的形态。与此同时,社会政治中也有一种以宗教作为统摄意识的中心目的,将道教与儒学、佛教综合起来的三教平等互存的形态。因此,在中国历史上,这个时期,可以称为宗教鼎盛时期。
李氏唐朝建立后,尊崇老子为“圣祖”,遮掩唐宗室原为北魏拓跋氏之后的事实,力图抬高唐王朝的社会地位,有目的地利用老子编造政治神话。武德初年,唐高祖称老君显灵下降羊角山,诏令于其地建立太上老君庙,举行盛大的崇祀活动;同时,因楼观道士佐唐有功,赐赏丰厚,并对道教采取了一系列扶植、推崇的政策。随着社会地位的提高,道教在全国各地也迅速地发展起来。
唐朝初期崇奉道教的另一个政治原因是利用道教来抑制佛教的发展。南北朝以来,魏武帝崇道排佛、梁武帝崇道尊佛、周武帝抑道毁佛,都成为社会政治中的大事件,都是政权斗争的产物。唐高祖和唐太宗虽然尊崇道教,但并不迷信道教,只是巧妙地利用道教为其政治统治服务。《旧唐书·太宗纪》曰:“南朝梁氏父子,志尚浮华,惟好释氏,老子之教,致使国破家亡,足为鉴戒。”武德八年()唐高祖提出以中华本土之道教为先,儒教居中,佛教为末的三教序位,认为:道教能经邦致理,返朴还淳;教主老子,是唐宗室的先祖,李氏王朝的建立,实赖老君的功德。贞观二十一年(),唐太宗祭祀老子,下诏重申:“老君垂范,义在清虚;释迦贻则,理存因果。求其教也,汲引之迹殊途;穷其宗也,弘益之风齐致。然则大道之行,肇于邃古,原出无名之始,事高有形之外,迈两仪而运行,包万物而亭育,故能经邦致理,返朴还淳。”同时,朝廷还封老子为“太上玄元皇帝”,下命朝内百官研习《老子》五千文,科举策试增加《老子》条目,设立宗正寺,掌管道士佛徒。由于政策的优惠,出家为道的人数激增,道馆林立,道教在全国很快地发展起来。
然而,佛教徒们也不甘示弱,围绕着道、佛二教教义优劣之争,华夷先后之争,老子西去化胡之辩的佛道争论由此展开。僧法琳等作《辩正论》驳斥道教,道士李仲卿作《十异九迷论》、刘进喜作《显正论》等反驳佛教。由于唐王室的支持,道教在辩论中取得了胜利。
盛唐时期的唐玄宗,在他近半个世纪的统治中,自始至终地崇奉道教。随着道派的涌现,经典的编纂,宫观的兴建,仪轨的修订,道教逐渐成为国教,走向了全面发展的高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