礼义廉耻,国之四维,四维不张,国乃灭亡。——《牧民》
十年树木,百年树人。——《权修》
大者王,小者霸。——《五辅》
众胜寡,疾胜徐,勇胜怯,智胜愚,善胜恶,有义胜无义,有天道胜无天道。——《枢言》
凡五谷者,万物之主也。谷贵则万物必贱,谷贱则万物必贵。——《国蓄》
匹夫为鳏,匹妇为寡,老而无子者为独。君问其若有子弟师役而死者,父母为独。——《揆度》
特别是前三条,小学生都能倒背如流,可见管仲思想之于后世的巨大影响。
《管子》洋洋洒洒八十六篇(现存七十六篇),数十万字,但关于管仲的施政纲领,在《小匡》中记载得最为详细。这也是齐桓公姜小白在与管仲一笑泯恩仇后,以学生之礼请问管仲何以治国时,管仲的回答。这段问答,姑且称为《君臣问对》。
在《君臣问对》中,管仲首先讲的是君王治人之术,具体怎么做,实际上就四个字,“赏罚分明”。管仲的原文是“劝之以庆赏,纠之以刑罚”。通过有效公正的赏罚制度,稳定人心,然后才能施政。
管仲是历史公认的法家鼻祖,他关于法术治国的思想深深影响了历史,晚管仲三百多年的韩非就是管仲的忠实崇拜者,《韩非子·二柄》几乎就是管仲法术思想的后现代版解读。
姜小白问管仲:“何以御民?”管仲的回答强硬有力:“在于六秉,即杀、生;贵、贱;贫、富。”不过管仲没有韩非那么重的杀气,动辄喊打喊杀,《韩非子》一书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。
韩非更侧重于法术,而管仲则要考虑经济发展之于社会安定的重要性。没有良好的经济基础,也就不可能有社会安定,这正是管仲所说的“仓廪实则知礼节,衣食足则知荣辱”。百姓都吃不上饭了,还讲什么以法治国,完全是空中楼阁。
关于管仲的经济思想,一言以蔽之:富民主义。
这是管仲比韩非看得更透的地方,特别是在《五辅篇》中,管仲讲了一段极富人性哲理的谈话,原文是:“夫民必得其所欲,然后听上;听上,然后政可善为也。”社会安定与否,其实评判标准再简单不过,就是管仲所说的这个标准。
关于“欲”,儒家推崇仁义道德,强调个人对物欲的节制,而法家又推崇物质刺激,强调以利诱人,忽略了社会教化功能。管子是法家,但他的“法”属于轻法,因为管仲在强调人的动物性(追求物质)的同时,更注重人的社会性(仁义道德)。
儒家说性本善,法家说性本恶,都有道理,又都有偏颇之处,只看到了硬币的各一面。管仲的伟大就在这里,他看到了硬币的两面。人的动物性决定了人是有物质欲望的,这是社会教化的基础。